第38章

这次是真的完了。拖了那么久,实在对不起大家,总算实在除夕前赶出来了,这文真是写得伤筋动骨,写到最后虐谁都不舍得。很感谢一路追文至今的亲们,希望你们能一直支持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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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修,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哈哈哈,你觉得自己的左手喜欢上了自己的右手,会不会特别扭?”

“还真别扭……”

最近,念修时常会想起那日的对话,想起肉肉天真期待的眼神,也渐渐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悸。这样淡淡的、让人容易忽略的心悸,仿佛出现过无数次,却总被他一笑置之。

如果,当时没有刻意的去躲避忽略,他们的故事也许会不同。

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想到这,念修支着头,手指轻抚过酒盅的边沿,白瓷的冰凉一直氤氲进心底。西津的天很凉,没有临阳那么宜人,可眼前端坐着的人,分明让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儿时,之前所有的一切恍如都是一场梦。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珏尘,也许那一天你会死在粪坛子里。”

“嗯?”肉肉看着眼前的酒盅恍神,困惑地蹙起眉心。

“珏尘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在蝶泉,他笑话了你的名字,你动手打了他。我躲在树后,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还是被他发现了。那时他说……”

“老铁的儿子很好玩,以后我叫她肉团子,你们叫她云龙,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记忆被勾起,念修笑着继续说,想到了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珏尘。

那天珏尘坚持不要他们送,他还是偷偷跟着,见到肉肉动手打珏尘时,他险些就冲出去帮珏尘,直到听到珏尘的笑声。很陌生的笑声,在念修的记忆里珏尘总喜欢用稚嫩的脸故作深沉,他从未听他这样笑过,那么的畅快淋漓。

“那结果呢?你真的是‘替他’照顾我吗?”

“不是。”念修回答的很爽快,时至今日,他不想有任何的隐瞒:“我只是因为他的话救了你。可是如果有一天你死在我手中,也会是因为他。”

“是吗?”肉肉扬眉,端起酒盅,清晰的听见一旁左沅的抽气声,她径自踱步到窗边,夜色下酒馆门外,三王重军驻扎,皆仰头窥睨着楼上的动静。调匀了呼吸后,她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念修,我很想知道,你最渴望的是什么?”

“把酒放下。”念修的口吻很冷,隐忍了太多的东西。

肉肉毫不掩饰的迅速放下酒,她怕死,也怕这杯酒,可还是强行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沅公主,如果我死,能让念修和珏尘再一次兄弟相称,我会毫不犹豫的喝下这杯酒。可是,我没有这样的魅力,他们的天下之争不是为了我,自然,也不会因为我嘎然而止。”

“那你为什么要来?”左沅的呼吸很沉重,话音带着忿然,双拳握得死紧。

“来看看念修,来陪他说说话。”

一抬眸,便触到了肉肉颊边的泪,念修怔愣了很久。不是第一次看见肉肉哭,她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哭笑都很放纵。可这是念修第一次看见肉肉哭得那么安静,那泪是无声的,却似乎带着千言万语。

“公主,能让我和她单独聊一会吗?”深吸了口气后,念修道出请求,转眸看着左沅。

良久后,左沅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离去前,又叮咛了句:“我未必能压制得住那些王爷们,你……别误了大事。”

“我知道,我只要半个时辰就好,半个时辰后,你让渝王上来找我。”说话的时候,念修的目光还是死死锁在肉肉身上,直到听见关门声,他才泄出气,叹出疲惫:“我一直没有想过自己渴望的到底是什么,以前是盈夜,后来……我想要你,而今,我只想能有一夜可以做一场平安梦。”

肉肉鼻腔一酸,喉间的哽咽感更浓了,她硬生生的别过头,不去看念修,“阿盅他们……都很想你,你很久没回临阳了吧,知道吗?那里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好玩……他们都说,是因为临阳地灵,所以,才出了你和珏尘这样的大人物。可惜……他们看不见,看不见你和珏尘的心。念修,我一直想说你是咎由自取,活该沦落到今天,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女人,被你生生的错过了!”

“你若是今生见不到我恼悔的模样,就不甘心,是不是?”念修呵笑出声,许久没见的轻松染上眼眸。

“今生还很长,算命的说,我命硬,不会那么早死,说你也能活很久,很久很久……”

“还是村口那个专骗人银子的王瞎子说的吗?”念修笑着起身,晃到窗前,忽地伸手将肉肉揽进怀里,几乎是用尽全力的紧拥着她,声音很是沙哑:“可不可以让我抱一会,只是这样抱着就好。”

肉肉没有挣扎,她有些贪恋的想感受念修的心跳,只有这样,才能觉得他还是活生生的,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不会消失。说话时,她依旧带着哽咽:“四麻子说,那人不敢骗我银子。”

“傻丫头,那人也不会敢告诉你,余念修可能会死于非命。”念修把头深埋在她的发间,原是想牢记住她身上的味道,可肉肉身上没有丝毫的气味,这感觉让他心慌,“我始终觉得,你即使为凌珏尘杀尽天下人,也不会杀我。在我心中,那个多年前躺在晋王府床榻上,大言不惭说喜欢我的丫头,是永远最忠于我的,也是永远最懂我的。可我们,都忘了给彼此时间去长大,去懂得情爱……等到终于懂了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换了。”

“所以你恨我,恨到在塞北的时候险些就杀了我,是不是?”肉肉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明白,明白念修的每一个念头,只是对珏尘的爱太浓,浓到她自私不愿去理会其他人。

“我不是恨你不爱我,而是……”

“而是我明明懂你,却冷眼看你迷失。念修,我知道晚了,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没有任何人觉得你不如珏尘,你也不需要向任何人去证明。你们是不同的,无论是我还是董大哥他们,选择追随珏尘并不是因为他比你强,而是选择了一种兄弟情谊。我来西津,不是送死,只是深信你愿意放手!”

肉肉缓缓的闭上眼,让泪滑落,似乎听到了这泪里凄绝的哀鸣声。一切都晚了,念修的改变,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而是所有人的错。分岔路口,他们只是放任他走,谁都没有开口唤过一声,哪怕……只是一句话,可能就足以让那时候的念修清醒。

尤其是她,明明知道他只是为了向大家证明他不必珏尘差,却还是选择了缄默。

“为什么?”念修闻言震了下,稍稍放松了手间的力道,却还是不舍放开她。

“我说过我懂你。只要你开口说你想放弃,想和珏尘合作,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信。”

念修敛起笑意,很认真的打量着肉肉的表情,良久,嘴角浮出一抹嘲讽:“不怕我又在耍什么伎俩吗?”

“不怕。”肉肉耸了耸肩,很是粗鲁的擦去眼泪。

她说得很坚定,并不是凭直觉去胡乱相信,肉肉向来没有属于女人的直觉。听说老爹被活擒时,她是真的恨透了余念修。可当猜到,这也许只是他想放手求和的一种险招,她便心软了。

之所以会在济城之战中以命要挟,不是因为她想赢,只是想用自己命去赌,赌念修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事实证明,她赢了,他心底还残存着兄弟情。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会让那些异姓王去帮珏尘。就当我们俩都死了,死在今夜,从此之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时云龙和余念修了。叫什么都好,去哪里都行,珏尘若真称雄,就注定只能给你一份帝王的爱,可我……愿意给你一份普通男人的爱。”

他说得很认真,肉肉却格外苦涩的笑。她清晰的记得,那年离开兵荒马乱的蓟都时,她也曾这样开口要求过,求他别娶郡主,陪她回临阳,安稳一生。

可他,拒绝了。

“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侧过头,肉肉轻拨开念修的手,眉梢慵懒,没有一丝的情绪,“你以为我所有的改变是为了天下百姓吗?其实,我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我为珏尘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把他白白送给别的女人。不管是帝王的爱也好,普通男人的爱也好,他都必须爱我。即使他君临天下,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有我。”

她尚还不会笨到自抬份量,这个男人不爱她,只是想要她。在念修的心中,她或许是与众不同的,但绝不会是独一无二的。可对于珏尘来说,天下间只会有一个时肉肉。

“驸马,打扰了。”

念修启唇,原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却被门外忽然闯入的声音打断了。

一道青绿色的身影踏入厢房,也让念修松开了怀里的女子。肉肉挑眉,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很俊,恬淡纯然的笑容像是不谙世事般的通透。

“放她出城。”

“请驸马给万千效忠你的将士一个理由。”男子很平静,对于这个答案像是预料之中。

“儿女情场,英雄气短,不算理由吗?”念修的口吻比他更镇定,目光始终胶着在肉肉身上。

“这个理由足以让你死,却不足以让她活,更不足以让异姓王助凌珏尘得天下。”

“俨铮,如果天下是你的,身为一朝之主,你会如何治国?”念修挑眉,轻笑。

“让百姓心悦诚服的来跪拜。”

这是俨铮的回答,也是念修当日的回答:“知道珏尘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会牢记着天下任天下人,他不要自己百姓来跪拜,堂堂凌申当让四方君主来拜。”

俨铮木然,记忆深处他记得自己曾听过这番话,却最终没能见到这番景。

“这理由够了吗?她若死了,凌珏尘会血屠西津。至于异姓王究竟是勤王还是倒戈,我们打个赌吧。”事已至此,念修不想强留,也清楚肉肉的个性他留不住。

“即使你班师勤王,夏侯俨玄依旧会把你当敌人般防着,亲兄弟又如何,在他心里唯有权最诱人。”这样的感受念修比谁都清楚,曾经,他便如是过,“我赌夏侯俨玄注定孤掌难鸣。”

“我明白了,要回公主府吗?我送驸马。”这赌约俨铮只是听进心底,并没回应。他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该怎么处事,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嗯。”念修生硬地点了下头,转头又深看了肉肉一眼,一眼一生,眼底的惆怅只有他自己懂:“你会一直一直的记着我,记着你爱过我,是不是?”

肉肉还来不及回答,他就拂衣转身,并不想听到她的答案,有些事没有答案或许更好,就像……他不想让肉肉知道他的选择,暗自以为这样便能让她永远留个念想。

临走前,他看似随意的挥手,掀翻了那杯酒。酒盅落地,没有碎,只是原地转了几圈,清澈的酒氤氲在木质的地板上,浓浓的褐黄色。肉肉怔然的看着那摊酒渍,她猜不到念修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累了,想放手了。

猛地打了个激灵后,她突然冲去窗边,俯瞰着夜色下他呆立着的背影,迟疑了会,才大喊出声:“余念修,你说过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兄弟,还作不作数?”

“不作数了,只有珏尘才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至于你……不是了。”他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会,才微微抬起头,回喊了句:“喂,肉团子!”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有一天左手失去了右手,也许会没办法活下去,它们其实是爱着对方的,很爱很爱……”

很爱很爱,后知后觉的爱。

在左手真正失去右手的那一刻。

在最后喝醉的那一晚,她伏在他的背上呢喃着“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凌珏尘”。

所有的爱恨,皆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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