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童度河(安妮宝贝改名后全新散文小说集,电子书6月28日开始销售) 这是一种如实和行进的写作
“一个人因为前世是金匠,眼中只能见到美丽精巧的事物,不愿意看到任何丑陋污脏。佛陀为了让他修不净观,让他从池塘中摘一朵莲花带回家。他目睹莲花的盛开和凋谢,得以领悟。”
——引言
自序
这本书的大部分文章,写于二○一二到二○一四年期间。有专栏文章,或是在旅途、闲暇、临睡、起床之时,写在备忘录里的段落。因为想法转瞬即逝,养成习惯时时写下。不管素材是大是小,是深是浅,一律留个记录。这些段落和句子原本彼此独立,互不相关。为让阅读较有秩序,把它们整理在一起,形成篇章。
另有三个短篇,在二○○九到二○一四年期间写就,曾发表在刊物上,但未在书中结集。还有别的短篇,比如《表演》《花谢》《故事》《流萤》,都没有选入。它们有些已拆入长篇小说里面,有些本就是长篇小说里摘出的一部分。《长亭》是为杂志情人节特刊所写的故事。《月》有一部分细节,后来纳入长篇小说《春宴》的架构,但仍收录于本书。《日消情长》写给文学期刊。这三篇基本都与情爱相关。但表达的又不仅仅是这些。
上一本书是采访集《得未曾有》,自此开始使用“庆山”新笔名。只是符合当下心境的一种选择,并不代表其他更多含义。对我来说,十余年的写作,始终如一,不会轻易失去本分。采访是与客观世间的一种交流,也给予读者一些参考和启发。长篇小说与散文仍是写作主要文体。散文通常是小说密集性表达间歇的过渡和总结。它是直接的载体,坦白,没有拐弯抹角,字句都是心声。这也决定作者的书写要保持真诚,并且想法须经过自我确认。
在此书中,有学习、阅读、观察的观点,也有生活琐碎细节的记录。少许引用部分,来自他处,不一一注明。很多观点只是一跃而过,没有展开或写深。一方面,当时的记录是即刻的、现场的,显得松散、跳跃。另一方面,哲学的抽象性和概括性过于饱足会显得晦涩,需要人物和场景来调和。所以未尽的部分,会在长篇里完成。
我们对事物、人生的感受及理解,并非相同。这是由自己的阅历、角度、偏好、思考所决定,不存在高下是非对错之分。就像有人喜欢红色,有人喜欢蓝色。最终红色与蓝色于本质上来说也并无悬殊,只是一种呈现。对我来说,记下及整合这些想法,是对学习和验证做下标记的过程。
写作《月童度河》之前,在写一本长篇小说。二○一五年五月之前,已写到十五万字。之后生活中发生一些事情,对我产生影响。决定要花时间重新修改这个长篇。之前所有准备,仿佛是在等待一次集中性的表达。在这个表达之前,想对心境有一次清理。如同灌注之前,把容器清洁。
这本书大部分的记录是二○一五年之前的想法。也是一段特殊时期。有两三年时间,时常出发去远地,置身边缘之境,沉淀身心,处于某种幽闭、酝酿的心意蓄养的状态。此书内容大多围绕内心之道,显得与外围世界有些距离。与喧嚣现世对比,它所关注的点也着实专一。那不过就是自己的心。
我并不回避自身的弱陷,也无完美的苛求。这几年的阅读和学习,偏向思考和修心的见地。只是觉得,心的觉知和调整是一种能力。若能经由修习,让心清晰、有效、清洁、纯朴,看到事物本质,得到更多空间,是某种程度的自由。这条路漫长,值得探索。
如果心有方向,不管外界与外境如何,都可以获得一处栖息之地。如同钟摆在动荡起伏之中,能够回到平衡的中心点。人身难得,一生短促而无常。但大多时候,人仍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真实又是什么。我们活着,仿佛嫌弃生命太长,虚掷时光。又仿佛会永久地占有和享用这个物质世界,而不关心接下来的路会通往哪里。
这些文字,只是一位写作者单独的心灵清理的记录,是过去时。也许在你阅读的此刻、当下,我已有了新的生发。作者在不同时期的观点与价值观会发生变化。表达无止尽,并处于变动之中。但这正是一种如实和行进的写作。变与不变的感受,也在于阅读者的心境有没有产生对应。
记录中的他,并非确定的现实中的人物,是混合生活中相识的多个善知识的特质,然后重组的角色。用书写把这几年的痕迹和记录,打包整理起来。在其中,可以看到盛放与凋谢过的花朵,结出的果实,以及坠落在泥土中的新的种子。人生有些旧的清理,新的开始,很是清净。
愿你在这些文字之中有所得。
庆山
二○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北京
之一
一枚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