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 面子也堵不上众人那张八卦的嘴。
许悦然于婚礼现场的声声诘问, 在许幸和康沉回到星城之后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 并演化出了多个版本。
大家只当是看一场母女反目的豪门大戏，随着流言愈演愈烈和愈发夸张，那些猜测也已经离真相差出十万八千里。
除了商界大佬霍振强的婚礼意外中止, 吃瓜群众在讨论的还有另一件事。
今天一早，就有人爆料知名畅销书作家初一的女朋友——网络写手言小午, 曾因故意伤人坐牢一年。
这对见过大世面、历经网络时代各种不可思议事件的网友们来说, 并不算什么大新闻, 最多也就初一的部分粉丝怕自己大大被蒙在鼓中，在两人微博底下刷刷屏。
可到下午, 事情竟然出现离奇反转——
又有人出来爆料, 称言小午已经向省高院提起申诉, 要为当初的故意伤人翻案。
在判刑并服刑结束之后申诉翻案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认为当初的判定有误，案情有冤, 且手中已有事实依据。
大家对这一反转显然更感兴趣。
紧接着, 爆料又加深了一个层次，不知怎的, 竟被挖出当初故意伤人案的原告是程宇刚。
霎时, 网上一片哗然。
程宇刚那是什么人品！前段时间因为扫黄时被抓包嫖/娼还被抓到局子里去了……
抓到局子里去, 然后呢？
大家忽然发现，好像很久都没见过这个三流小导演的新闻了，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上网搜索了一番, 结果惊呆——
原来程宇刚还没出局子！
他竟然在嫖/娼被抓之后很快又被查出涉嫌某聚众吸/毒案件，现在还处于被调查的状态。
几乎是没有多加思考的，舆论都铺天盖地倒向言小午一方，想到言小午服刑一年这件事，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大家纷纷猜测当初判决有问题、程宇刚势力庞大、言小午有初一做靠山之后才敢反抗等等。
许幸回到星城，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就收到多条消息轰炸，康沉推行李车，许幸跟在他身边低头看手机。
消化完网上这一系列的反转，许幸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难怪他说什么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这一出一出的……
她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
康沉正抬手看时间。
他很高，藏蓝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合适妥帖，侧脸瘦瘦的，轮廓线条干净利落，眼里有种与清朗气质不符的沉静。
大概就是这种不多话的沉静，总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康沉转头，与她对视片刻，唇角忽然向上扬了扬。
***
很快，被康沉刻意拖延时间进行的《天街》网剧侵权一案伴随凛冬大雪悄然开庭，庭审直播，初一读者后援会顺便开了个直播楼全程围观。
大家刷得最多的是：“初一老师出庭了吗？出庭了吗？出庭了吗？！”
没有：）
全程只有代理律师发言。
大家好像都是第一次看庭审直播，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庭审实际上也不是特别无聊，法官一本正经地，严肃却也频爆金句：
“说重点，你这一条证据说过三遍了。”
“'你觉得'没用，请陈述事实，好吧？”
原告方律师小哥哥长得有点帅气，声音温柔又迷人。
被告方律师叔叔有点不在状态，显得很是消极，前言不搭后语。
两个多小时的庭审结束，被告方简直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因案件并不复杂，法院当庭宣判原告胜诉，且同意原告申请的相关赔偿问题。
其实落橙早就愿意赔了，只是康沉在抄袭与否的这一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这一次的开庭，完全是因为许悦然不肯承认抄袭，也不肯道歉。
当初许悦然很在乎这顶抄袭的帽子扣不扣下来，可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沈莉不是她的妈妈，所以这些年…她努力想要得到的认可，想要得到的和小时候一样的母爱，本来就不可能存在。
简直可笑。
她为什么就没能早一点发现呢，在许幸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叫嚣着不可能，可她自己清楚，她的心底，已经信了七八分。
到后来查证，其实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功夫。查沈莉出生的地方，查死去的“沈茉”，再对应上这些年她谎称嗓子出现问题这一并不高明的谎言，以及她对往事的避而不谈……
真相荒腔走板，却由不得她不信。
***
瑞雪兆丰年，似乎也给处于寒冬状态的原创圈带来些许光明的慰藉。
近年来知识产权维权困难的案件在不断上演。
可继初一《天街》网剧侵权案胜诉后，又迎来一场震动原创圈的案件——知名编剧许悦然多部作品均为冒名盗用！
这件事没有经过任何的预热，直接在法庭开庭之时点燃整个原创文学圈。而让这件事引起所有人关注的，是初一在庭审当日放的一条庭审直播链接。
大家起初都以为这是之前的《天街》网剧侵权案庭审视频，点开之后才一片哗然！
除事件本身非常玄幻、当事人关系错综复杂之外，最引人瞩目的当然还是——这场庭审，原告和被告竟然都到场了！
不过短短一小时，初一这条微博就被转了三万次，实时热搜从五十多名一直往上爬，很快便爬到第十。
微博评论炸了。
前面几条热评里，有人给吃瓜群众长图科普这场庭审的两个关键人物和发微博的这位大神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有人给大家总结前半段庭审内容，还有案件前因后果。
更多的当然还是乱七八糟的讨论。
小贝贝：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沉迷庭审不可自拔，简直比好莱坞大片还精彩！
罗宋汤不要罗宋：许某？？言小午等于许，我终于知道大大为什么要取这么难听的笔名了：）
初一今天更新了吗：啊啊啊许某是言小午大大！是wuli初一大大的女票！！！长得有点漂亮！我先舔为敬！
芥末棒棒糖：虽然感觉这样不太合适……但还是想问下有没有仙女知道言小午大大身上外套的牌子？还有里面内搭那条小裙子？！简直完美符合最近微博上说的辣个！浪中带点小清新，婊中还有点高级！！！想买！求链接！
月半小仙女：加一，顺便想求个口红色号【捂眼】
佛系小说爱好者：楼上…出庭好像是不允许化妆的，小姐姐是素颜吧，你从哪里看出了口红色号？！
网上风风雨雨，在庭审现场的许幸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其实这一次庭审她完全也可以像康沉那样全权交给律师代理，但她就是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执念——想要站在曾经给她判决的地方，堂堂正正地，从许悦然手里拿回属于她的著作权。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许悦然也出庭了。
她以为，许悦然不会来的。
许悦然这段时间显然是过得很糟糕，出庭时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憔悴，有种一夜之间被吸走元气、失去了精气神的感觉。
其实许悦然不想再争了，可这一次，她不争不行。
许幸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有利证据，如果她就这么认了，名声扫地的同时，将面临巨额赔偿，甚至可能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所以她不想争，也必须争。
***
站上原告席的那一刹那，有种头晕目眩的紧张感从脚底升至后脑勺，许幸感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往旁听席上扫了眼，康沉在，李缘君和白泽也在。
法庭之上不得喧哗，李缘君朝许幸比着“加油”的口型，又拉着白泽一起做手势给许幸鼓劲。
看她那旁听出演唱会的架势，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许幸感觉她很有可能会扯出一条横幅或者举个灯牌摇摇荧光棒，然后大喊：“许幸！加油！你是最胖的！”
被自己的脑补逗到，许幸放松了不少，目光稍转，触及康沉眼底的沉静，她的心跳也渐渐地不再那么慌乱。
脑海中也回想起进来之前，康沉和她说的那句话。
“不要紧张，你只是去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TvT今天巨晚实在是很抱歉！
因为清明放假，有朋友从外地过来，朋友七号走，所以明天（六号）想请个假停更一天，后天（七号）晚上十二点前会更新。
最后一点点啦，如果写得完，七号就直接更新到结局，写不完也就剩最后两章的样子～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这章随机发66个小红包，之前有一章的红包没发，到时候一起TvT！
感谢仙女们(///▽///)
第100章 大结局
许幸和许悦然双方的律师团队在知识产权这一块都有相当名气, 圈子不大, 提前知道对手, 也早就对案件的走势有一定判断。
其实原、被告双方说话的机会并不太多，除了面对法官询问和对方质疑时需要回答，其他时候都是双方律师博弈。
许悦然的律师团队在业内很出名, 还有点无耻，接了很多在法律层面可以钻空子、找死角, 但在道德层面只能被人唾骂的案子, 偏偏胜诉率还很高。
他们接下许悦然的委托, 除费用诱人之外，也是基于许幸一方已知的证据, 并不足以在法律上得到支持, 他们胜诉希望很大。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 许悦然是真的拿了人家剧本，这一点洗不白。
可他们只是律师，只负责打赢官司, 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乎自己的当事人事后在网络上的名声会有多臭。
恰好, 打赢官司这也是目前许悦然的唯一诉求。
她太了解网络的舆论走向了，从许幸将她告上法庭那一刻开始, 她就知道自己的最后一点名声也马上要毁于一旦。
好在她也已经不在乎名声臭不臭了,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赢下这场官司, 这样她就不用赔到倾家荡产，还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成败就此一举，其实她也已经很累很累, 如果输了，那她也愿赌服输。
***
官司进行到一半，观看直播的网友们纷纷咋舌。
奶死兔米兔：卧槽许悦然是真的不要脸！抄袭初一，偷初一女票的剧本，合着这是逮着一对羊薅羊毛啊！太不要脸了真的是！
薄暮：话说…我追了《秋意浓》，亏我还真情实感地觉得，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本子，编剧人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之前初一大大那个《天街》的案子我还觉得是小题大做，帮许悦然说话了，现在有一种屎糊在喉咙里的感觉，简直恶心：）
月色很美：法学生弱弱地说一句，其实按现在的证据来说，言小午大大要赢很难。
这条评论很快就出现在了热门评论里，很多法学生纷纷附和。总的意思就是：虽然舆论完全应该站许幸，但这场官司她很难赢，因为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官司许幸要输，各种愤愤不平的时候，原告方忽然提出，要提交新证据。
证据突袭在香港电影中出现次数很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概率却并不大。
因为在举证期结束后提交的证据，如无正当理由，有时需要面临不予采纳或者采纳但予以训/诫罚款等风险。
即便出现，大多也是为了不正当地拖延诉讼期。
好在这一次原告方的证据突袭合情合理。
简单交涉过后，身为当事人的许幸发言陈述道：“这份版权登记证据我也是刚拿到不久，证据提供者是我读研期间的室友方萝，之前的案情陈述中提过，方萝已经过世，且生前与被告方许悦然有利益牵扯。
“去世前她设置了定时邮件，告诉我版权登记书的存在，但她过世后，遗物辗转，我们没有办法断定该证据是否真实存在，也没办法断定该证据的真实性与有效性，所以在找到证据之前，我们没有举证。”
很快，法官认可了该理由，接纳了新证据的提交。
许幸继续道：“方萝的邮件我们也已经一并提交，邮件中还原了当时版权登记的来源。案情陈述中提过，我与被告许悦然曾达成代笔协议，但因方萝母亲过世，我不再急需用钱，这份协议双方都并未履行。
“后来我入狱，因我与被告许悦然事实存在的亲戚关系，方萝预感被告许悦然会来收拾我的寝室物品。
“身为室友的她已经对陷害我一事感到愧疚和后悔，所以在许悦然带走我的所有寝室物品之前，她拷贝了一份我电脑中的剧本文档，在笔树数字版权保护平台，将我创作完成的五部剧本作品文档上传，并进行了版权登记保护。
“虽然剧本名称与许悦然冒用并最终播出的剧本名并不完全一样，但内容是完全一样的，仅这一项就可完全证明，我的创作时间早于许悦然，这是我的作品。”
这一举证瞬间令被告席上的许悦然脸色煞白，她的律师随即与她商议，建议申请休庭对新证据辩护做准备。
许悦然安静了很久，木然地摇了摇头。
不需要了。
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了。
算了，结束吧。
她面无表情，默默地闭上了眼。
***
因案情复杂，这一场庭审并未当庭宣布结果。
之后一周，当事双方，包括康沉、李缘君还有白泽等一众知情人都缄口不言。
网上舆论倒是相当热烈，毕竟这么戏剧化的案子真实出现在生活中，又狗血又精彩，实乃下饭好菜。
一时间，懂或不懂的，嘴里都能说出几句和知识产权相关的话语。
一周后，庭审结果出来，众望所归——
法院判决原告许幸方胜诉！
因舆论关系，所有与之前侵权剧本有版权合作的版权方都主动前来与许幸进行沟通，已发行的几部作品都纷纷下架，进行了编剧名称的修改与重新公告。
在沉寂了整整一周后，许幸也终于发了新的微博。
@言小午：大家好，《秋意浓》等剧剧本侵权一案今已收到判决书，我方胜诉。感谢大家对此案的关注，也感谢各位对我的大力支持。
虽然我国原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很幸运在这条路上还有一些人始终执着、始终坚定，借用一句在网上看过但不知出处的句子表达一下我的愿景：希望今后能与君共勉，“但欲以三寸笔锋，写出七尺立锥之地。”
微博一经发出，初一白泽等知名作家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转发，并对原创维权表达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初一：我国知识产权法案的发展历史并不长，多是参考其他国家制定，用于我国国情之下，大家对这一权利的认知并不完善，重视程度也远远不足，所以维权难的情况时有发生。
可所有法律都是在不断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逐渐完善，希望不要因为一时失意而对自我创作产生怀疑进而失望。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希望我们能做栽树造路的前人，为我国原创走出一条愈加平坦宽阔的光明大路。
短短几小时，微博就被热转数万。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剧本侵权案件，在维权讨论之中，终于完满地落下帷幕。
公众事毕，私事却还没完。
许悦然败诉，倾家荡产都难以偿还补偿金额，已然是放弃挣扎。
随后的故意伤人案翻案过程中，程宇刚推翻了几年前的供词，并咬出了许悦然。
许悦然被刑事拘留，她对自己与程宇刚勾结、构陷许幸的罪行供认不讳。
许悦然大概是恨毒了沈莉。
抱着自己不好过，沈莉这辈子也别想好过的想法，她毫不犹豫将沈莉安排的想要撞死许幸的车祸也咬了出来。
并且说出，在此之前，沈莉还一手策划了谋杀许平南以图谋夺家产和保险金的计划。
只不过，许平南在计划施行之前就因飞机事故意外过世。
***
今年冬日的最后一场雪在除夕纷纷扬扬下落，星城满目耀白，雍城也是一片银装素裹。
许幸跟着康沉回了雍城见家长。
徐秀毓和康越本来就各种担心康沉要打一辈子光棍，现在突然有了女朋友，女朋友还是他们都认识的小姑娘，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说徐秀毓之前还对许幸家境工作等问题颇有微词，这次轰轰烈烈的维权案件过后，许幸摇身一变成为了知名编剧，新写的作品也卖出影视版权，进入筹备阶段，再加上故意伤人一案正式翻案，徐秀毓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怎么看许幸怎么觉得顺眼。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徐秀毓就一直在亲戚面前提他们小时候就特别要好，还有那年许幸当志愿者，在高速公路上和他们相遇，后来还来家里过年……
这些事儿被徐秀毓拿出来反反复复说，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炫耀自己的准儿媳有多么优秀。
许幸闹了个大红脸，一直埋头吃饭，偏生康沉还要添乱，一直给她夹菜。
亲戚朋友们打趣得更热闹了。
许幸感觉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这样一顿其乐融融的团圆饭了，虽然很害羞，心底却也有阵阵暖意上涌。
饭后，康沉要回房间写《灰白棋盘》的大结局，许幸就带着小朋友出去放烟花。
康沉的《灰白棋盘》全文免费连载，连载期长达半年，就是这半年，《灰白棋盘》实现了口碑的大逆转。
他没有因为任何一个读者的质疑和任何的□□动摇自己的想法，就这么一直坚持着，写到了小说结束。
在结局章更新之前，《灰白棋盘》的讨论度和好评度已经超过了他最为出名的处女座《假面》，之前种种“江郎才尽”型的评论也随着时间推进全部消失殆尽。
按照雍城习俗，零点前大家都要吃饺子。
许幸带着小朋友们一直玩到吃饺子的时候才尽兴回屋，康沉在楼上一直没下来。
徐秀毓给她端饺子的时候，她顺嘴问了句，“康沉还没下来吗？”
“嗯，他说不吃。”
“过年不吃饺子怎么行，阿姨，我送上去吧。”
从徐秀毓手中接过饺子往楼上走，许幸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这一幕分外熟悉。
她站在康沉的门外敲了两下，康沉刚好也已检查完错别字，点击发送，听到敲门声，他起身开门。
两人在门口四目相对，那种熟悉感愈发浓烈起来。
许幸怔怔，好半晌才回过神，“你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啦，对了，结局写完了吗？”
康沉点点头，边吃饺子边应声，“写完了，刚刚发上去。”
“我看看。”许幸凑过去看电脑。
康沉的电脑不仅打开了微博页面，还打开了一个视频网站，正暂停播放《拥抱的温度》。
《拥抱的温度》是许悦然打开知名度的第一部剧，现在的版本已经是下架重新制作过后，编剧栏名字更改为言小午的版本。
这是一部现代职场偶像剧，许幸点开播放，刚好播到女主角确认销售订单的一幕，“确认一下，单号是438363325333827363939463……”
那串数字杂乱无章，许幸却在那一瞬间，感觉某些画面如开闸洪水奔涌不停。
她忽然问了一句，“康沉，之前的包裹是你寄的，对吧。”
康沉点头，很干脆地承认了。
当初他想确认许幸到底是不是想要找回记忆，于是给了她一些引导线索。
许幸也懂，没再说什么。
楼下有春晚零点倒计时，主持人和台下观众都卖力喊着，“十、九、八、七……”
与此同时，窗外也绽开漫天流光，黑夜一瞬间明亮得恍若白昼。
许幸站在窗边，有些出神，康沉站在她身后，慢慢地抱住她。
“……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在倒数到一的那一瞬间，都同时低低地说了一声祝福，祝福结束，是一阵长久又安静的对视。
对视了一会儿，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
窗边有点凉，许幸转了身，主动抱住康沉。
她的身后是璀璨绚烂的烟火，而面前是她这一生可以依靠的最温暖的怀抱。
她很小声地躲在康沉怀里问：“刚刚那串密码你解出来了吗？”
她还准确无误地复述了一遍，“438363325333827363939463。”
这串数字很乱，看上去就像是剧本里随手写的订单号，可许幸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就忽然记起了……当初她敲下这串数字时隐秘的小心思。
康沉的处女作《假面》第一部里，第一个案子，作案团伙双方就是用这一规律的双重密码进行交流。
九宫格密码加栅栏密码的还原，43代表数字键4上的第三个字母i，整串字母还原后是ivoeleuroyzo，再以《假面》中栅栏密码的三格排列规律，二次还原之后，密码是i love zero。
Zero，是学生时代康沉给自己取的英文名。
康沉没有回答许幸的问题，眸光低低地垂着，不知道在拿什么东西，东西拿到之后，忽而又捏住她的小手。
直到左手手指套上一枚触感冰凉的戒指，许幸才后知后觉有了反应。
她下意识地弯了弯指骨，然后将手举到面前打量。
戒指很漂亮，钻石闪得有点过分，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了很久很久。
好半天，她才发现指节内环的触感很特别，好像刻着什么东西……
她有些犹疑，抬头对上康沉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我能取下来看一眼吗？那个，我不是不愿意嫁，我是想看下里面……”
康沉很浅地“嗯”了声。
许幸很小心地取下，借着身后璀璨而明亮的烟火，她看到内环刻了一整圈的数字，字很小很小，可那些数字在脑海中绕了一圈。
她忽然感觉热泪上涌。
I love U，Xu Xing.
窗外有烟火，有冬日凛冽夜风，她紧紧地抱住康沉，康沉也回抱住她。
拥抱的温度，只有你清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