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太灵,说上海话比较容易点,那讲上海话吧。”
接下来,贝聿铭想必是用“较容易点”的母语(“上海书面语”),详谈了他的专业——“世界建
筑样式之变”——“米芾山水画之灵感”——“永恒建筑的意义”。
在国民通晓北方语的今日,用《繁花》的内涵与样式,通融一种微弱的文字信息,会是怎
样。
《繁花》长时期在一个语境里徘徊,也使部分读者,长久陷入这个氛围中。有一个朋友说,
看书看报纸,“也用《繁花》的口气去读,真受不了。”这是我没意识到的结果。我的初衷,是做一
个位置极低的说书人,“宁繁毋略,宁下毋高”,取悦我的读者——旧时代每一位苏州说书先
生,都极为注意听众反应,先生在台上说,发现有人打呵欠,心不在焉,回到船舱,或小客栈菜
油灯下,连夜要改。我老父亲说,这叫“改书”。是否能这样说,小说作者的心里,也应有自己的
读者群,真诚为他们服务,我心存敬畏。
我希望《繁花》带给读者的,是小说里的人生,也是语言的活力,虽我借助了陈旧故事与语
言本身,但它们是新的,与其他方式不同。
我在小说中引了穆旦的诗:
静静地,我们拥抱在
用言语所能照明的世界里,
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们沉迷。
那窒息着我们的
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语。
它底幽灵笼罩,使我们游离,游进混乱的爱底自由和美丽。
感谢为了《繁花》的出笼,给予热情帮助的朋友们。感谢你们。
金宇澄谨白
二〇一二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