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早安说:“圣诞节应该找个人一起过的。”
“嗯。”玲忽然想起了敬,这是她失去他之后的第二个圣诞节,“我还没有找到那个人……”一些隐隐的伤痛开始在心底作祟。
夏早安突然抿了抿嘴,笑容在阳光中变得暧昧起来:“说不定,今年圣诞节会有好事情哦。”
说罢,她跑开了。玲眺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今年的圣诞节,敬,你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她抬着头,眼帘中突然涌进了一片冰凉。只见荒凉的天幕上缓缓地飘落着一群洁白,下雪了。
学生们大群大群地跑出教室,校园里突然多了许多玩雪的孩子。她们在玲的身边,无拘无束地欢笑着。就在一个月前,夏早安刚刚揭破了Joker的阴谋,让这个城市恢复了平静。
所有都结束了,Joker死了,扑克牌集团覆灭了。今年的圣诞节,再无罪恶横行了。
只是,有些人再也等不到今年的圣诞节了。他们跟敬一样,在与罪恶的抗争中死去了。
这些雪,是上帝为他们落下的泪吧。
那天,很奇怪。
站在窗口的玲,居然看见邮递员骑着破单车在她家的门前停了下来。他从包里掏出一封信,塞进了那个从未收过信的信箱里。
玲一下子紧张起来,“扑通扑通”的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慢慢走过去,打开信箱,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那封信,还残留着邮递员的体温。
“啊!”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是一封来自天国的来信。
玲:
今年圣诞节,在教堂外等我。
爱你的敬
玲激动地抓着信纸,说不出来话来,千言万语仿佛只能在皮下徒劳地沸腾。
是敬的笔迹!是他的来信!
他果然在天国守望着我吗?
平安夜,玲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
雪带着它的美丽跌碎在这片大地上。穿着厚衣裳的人们,缠着白色的围巾,拥着相爱的人幸福甜蜜地漫步着。商店里坐满了人,店门口挂着的圣诞灯饰,如繁星般闪烁着,沿着街道蔓延开来。
小广场上摆放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缤纷的光在上面有节奏地跳动着。路人驻足,观看儿童乐团的表演。小提琴的声音如水一样流淌,一群天真的孩子整整齐齐地排着队,合唱着平安夜的赞歌。
美妙的歌声,似羽毛般轻盈,飞上了天堂。
从这里走过去,前面便是熟悉的教堂。
多年来的长椅,依旧孤独地停放在昏黄的路灯下。玲坐在上面,借着晕开的灯光又读起那封信。寥寥数字,无论读多少次,内心的激动都无法平复。
那无疑是敬的笔迹,信封上的邮戳也是最近的日期。
这真是他寄来的吗?
信纸摊放在掌心,那用黑色钢笔写的字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玲陷入沉思。她想,这会不会是敬很久之前寄出的信,因为某种原因被邮局给耽搁了,所以现在才寄到她的手上。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毕竟敬已经死去两年了。
即便这样,玲还是来了。
一个小小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萦萦绕绕地缠住了她。她竟然认为,敬会在这个平安夜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会拨去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的雪花,温柔地笑着说:“玲,你等急了吗?”
那个声音将是全世界唯一的声响。
玲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仿佛敬就站在面前。她生怕再睁开眼,这个美好幻想就碎了。
雪花被踩碎的声音,玲的神经突然绷紧了,有个人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敬,是你吗?
玲的呼吸紊乱起来,她紧张地睁开眼睛,藏在眼睛里的惊喜却在一瞬间化成了泡影。
“老师,你在等人吗?”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夏早安,不是敬。
也对,那个人现在已经在天国,怎么可能再回到人间呢?
玲冲夏早安挤出了笑容,同时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放回口袋里。
今年的圣诞节,还是一个人过。
玲并没有立刻离开教堂,仍然坐在长椅上,夏早安坐在旁边。
夏早安说:“要等的人,没有来。”
玲轻了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眼睛氤氲着忧伤的水汽。玲说:“那我们一起度过这个平安夜吧。”
夏早安点了点头。
钟声响过最后一遍,雪也停止了。她们就那样坐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商店关门了,圣诞树的灯饰也熄灭了。玲怀揣着敬的来信,暖暖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觉得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仿佛是敬的声音游进了她的梦境里。
敬说:“玲,你要幸福哦。我会一直在天国守望着你的。”
那是一个多么幸福的梦啊!
玲甜蜜地笑了。一直坐在她身边的爱迪生轻轻地将她的笑脸拥近自己的身体。
玲,我回来了,只是你并不知道。
天逐渐亮起来,玲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不觉竟在这里睡了一夜。她摸了摸脸颊,突然觉得敬昨晚就在自己的身边,脸上似乎仍保留着他的体温。而坐在旁边的夏早安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回去了么?
玲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掉落——一张洁白的信纸落在同样洁白的雪地上。玲疑惑地捡了起来。
时间瞬间静止了。她看到,那是敬的笔迹。
玲,这是我们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不要再牵挂我,我跟你约定,下辈子,我们还一起过圣诞节。
这是敬的另一封信。
他回来过,在她睡着的时候。昨晚的平安夜,他就在她的身边。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他遵守了他们的圣诞节约定。
那一瞬,所有的泪水如一条泛滥的河流,肆意地流淌着。
白色的雪又缓缓地飘起来。